□  李嗣泽

　　要说小时候最动听的声音，必定是卖冰果的吆喝声。只要卖冰果的老奶奶那辆自行车发出“叮铃铃”的响声，卖冰果老奶奶的吆喝声便轻松地穿过家乡弯弯绕绕的小路直抵耳畔。

　　上世纪七十年代，我们这些生活在农村的小伙伴，家里都很穷。每当大家看到那个体态微胖，头带白色卫生帽，身着白围裙的老奶奶喊着：“冰果，五分”的时候，我们不争气地口水就会沿着嘴角淌下来。

　　尽管我们都已经馋到极限，但谁也不敢跟家长要钱，去买冰果。有一次向妈妈要钱买冰果，我清楚地记得她的那句也是后来让我奋进的话：“你念书管嘛不是，还有脸要钱买冰果。”从此，我再也不敢在她面前提冰果的事。

　　突然有一天，我和邻居家的小伙伴们凑钱，买了一根冰果，我们一人一口，谁也不好意思多咬，大家吃完之后，意犹未尽。最后，年纪稍大些的二林说：“咱都没有钱，倒不如我们捡废品换钱买冰果。”他的建议，立刻得到我们四个伙伴一致赞同。

　　打那以后，放学了，我们就开始捡废品，放在一个除了我们以外没人知道的地方。可是，废品真的不好捡，那个时候，谁家也不肯轻易丢弃等着换钱的废品，能捡到一个破瓶子或小铁片，就像是如获至宝。但为了那清凉和甜润，我们经常往脏兮兮的地方钻。

　　终于有一天，我们卖掉了捡来的废品，挣得了“第一桶金”。我们用到手的一元钱，全都买了冰果。那天中午，我们坐在村口的杨树林，美滋滋地吃着冰果，那种滋味现在想起来，依然还是那么甜。

　　可能是吃得太急，下午上课的时候，我的肚子疼痛难忍，冷汗顺着额头和脸颊流淌下来，老师和同学们急忙把我抬到村卫生室。

　　不知谁通知了母亲，她火急火燎赶到卫生室，我的疼痛已经缓解了。她问医生是咋回事，医生说：“是急性胃炎。”她又问我吃了啥，我说：“中午天气热，喝了井里刚提上来的凉水。”母亲没有吱声，但她那种心里难受，而又在大家面前强装镇静的表情，令我记忆至今。伙伴们都感激我保住这个共同的秘密，让他们免去了一顿皮肉之苦。

　　后来，不管我是上大学，还是参加工作和成家立业，每当经济紧张时，都是他们帮我渡过一个个难关。不管生活如何炙烤着我，都有兄弟们送来的清凉和甘甜，伴我度过艰难的时光。

　　现在，市面上的冰品琳琅满目、口味繁多。随着膨化雪糕、冰砖、脆皮冰淇淋的出现，老冰果逐渐退出夏日冷食的主阵地。

　　老冰果，浸润着一段幸福的时光，珍贵的兄弟情义，还有美好的回忆。